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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邊看到的變態窗飾

最近陶晶瑩出了新專輯,主打歌叫「走路去紐約」,聽了老半天,總覺得歌詞就是不對勁。

我飛的機會太多,有時因為你有時為自己,我飛過好幾萬里,不覺得那會是距離,突然很想不要飛,想走路去紐約,看看這一路曾經忽略的一切


又是紐約,這個已經被電影拍到爛,被歌手唱到陳腔濫調的地方,如同東京、巴黎、倫敦,紐約不再只是個地理位置,不再只是個大城市,而是一個象徵,象徵著人類文明的集中地,象徵一個不屬於自己國籍的嚮往,象徵古老的自由夢想,象徵骯髒與華麗共存的極端……正因為這個城市發生過很多事情,來過許多人,大蘋果幾乎就像中國人心中的西湖,就算不曾踏上這塊土地,形象卻永遠這麼清晰可見。

 
                        
                        .這些都是老房子呢

登陸紐約的第一站,就是百憂姐位於布魯克林高地區的百年公寓。每個人聽到布魯克林區時,總會反射動作地把這裡和哈林區或治安敗壞、街上都是強暴犯殺人狂的灰色區域聯想在一起,我也不例外。聽說居住於曼哈頓島的人也不把布魯克林、皇后、布朗克斯區當作紐約的一部分,跨過一座橋像跨入了黑暗大陸般,紐約地圖就是曼哈頓地圖,遺棄了這些沒有林立摩天大樓的陸塊。

                        


姐姐住的公寓,已經有百年歷史了,正好是高地區的住家建築特色,古典雅致,保留著當時主僕生活形式的格局,門面的樓梯直通二樓大門,一樓則是奴僕的住所,不過百憂姐住的這棟似乎改建過,把門口的樓梯拆了,把不平等的人權一起撤除,現在這裡聚集著世界各地的學生,彷彿學生宿舍。


老建築的樓梯又窄又陡,有一次我們路上撿了椅子回來,打算把原來在房間裡的塑膠椅拿到地下室放著,竟然半路椅子就卡在樓梯間,不拆掉就搬不下去。我們住三樓,沒有電梯,剛來的時候為了把行李提上樓差點沒有閃到腰。小小五六坪,窗戶正對馬路,建材隔音效果差得可以,外面有警車經過,聲音就好像
FBI已經站在家門口準備踹門突擊般有臨場感。這裡唯二的好處就是位於地鐵站出口,離布魯克林的公園(中央公園設計師的姊妹作)也只有幾個街區的距離。

                             


房間雖小,不過美國租屋處就算是這樣的小套房也會附整套廚具,流理台、四口瓦斯爐、烤箱、冰箱、微波爐一應俱全,在人工昂貴的美國,買食材自己回家調理是最佳的節約開銷方式,尤其美國牛肉,價格真是便宜得驚人。這裡的烤箱熱能來自瓦斯,由管線
24小時不斷釋放(有點像是台灣的天然氣使用方式),就算不用烤箱,瓦斯也依然會烤得裡頭溫熱溫熱的,不用烤箱的百憂姐於是把它拿來當烘碗機,剛好物盡其用,我剛開始總下意識覺得裡頭很燙,不太敢伸手進去,後來也就習慣這個會自動發熱的廚具了。冰箱大概是裡頭最詭異的設備了,這個單門冰箱似乎老舊到連房東太太都心虛,竟然用白色油漆將冰箱當牆壁粉刷,就看不出來到底原本有多不堪入目了。雖然單門冰箱冷凍庫不大,不過放些冰淇淋和冷凍食品也還夠用,害我買了好幾次哈根大使冰淇淋桶回家,價格大約是台灣的一半。

                        

 
繁華的大蘋果,美麗的外表下佈滿著密密麻麻的老舊線路,許多垂垂老矣的公共設施沒有重新翻修,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地鐵站了,一個城市能夠結構如此混亂,這棟古老公寓更是宿疾纏身。飛行了太久,加上往返交通的折騰,身體油脂分泌旺盛,一進門我只想洗澡,只是怎麼一邊淋浴,一邊還感覺有著泡腳的雙重享受?原來是排水管阻塞,老半天才能把水排掉。兩個人洗澡,間隔久一點倒也還好,但不曉得是不是雙人齊用惡化加倍,水退得越來越慢,終於有一天一滴水也退不掉了。我們試了賣場買的通水管劑,毫無用處,本來用馬桶塞吸,還有一點點效果,可是最後無藥可救之時,倒是把一堆水管裡的髒東西都吸了出來,積滿浴缸的髒水卻怎麼樣都無法排放。

無法洗澡的我們,只好手動把髒水一瓢瓢倒到馬桶裡清掉,再打電話給房東太太求援。房東太太來自波蘭鄉下,嫁給了有錢卻小氣的埃及人(大家一致認為這是綠卡聯姻),租賃房子等雜務皆由這位鄉村大嬸處理。我們打電話時是星期六,她要我們別亂買清水管的用品,只有她住處附近小雜貨店的強力通水管劑有用,不過週末不開店,我們只好苦等到星期一,也幸好事情發生得早,恰巧星期一鄉村大嬸就要回波蘭整整兩個月了,搭機前她將趕緊過來為我們處理。


三天無法洗澡的日子,只好將就用流理台洗洗頭,百憂姐則是借用二樓樓友的

浴室,剛好她出門去西岸幾天,不過因為這位日本小姐養的貓攻擊性太強,看到百憂姐洗個澡要飽受惡貓威脅,還得放貓出門到走廊上暫時隔離起來,我根本連下樓都不敢想,沒得洗澡加上天氣炎熱,還等不及房東太太來,我的皮膚就開始發癢。


星期一,百憂姐以把自己的惡貓關在衣櫥裡為交換條件,要我在家裡等波蘭大嬸,好讓她出門工作賺錢。我緊張地問要是聽不懂大嬸說的話怎麼辦,百憂姐說:「不會啦,她的英文比妳更糟糕。」事實證明,果然不是美國公民就會講英文,大嬸的英文不但腔調重,也不太流利,非常適合跟我雞同鴨講。等到下午,她帶了一大罐像濃鹽酸的藍色液體來,一口氣倒了半瓶下去,
15分鐘後再沖進大量熱水。她坐在馬桶上等,一邊用不流利的英文跟我對話,知道我是百憂姐的妹妹,從台灣來看她,大嬸不禁開始自說自話起來,說自己已經兩年沒回波蘭,每個人都需要假期、需要休息等等……後來才聽說這位操勞的大嬸,大概因為雜務纏身,一肚子苦水,碰到每個房客總要來這麼一段滔滔不絕。


十五分鐘過去,午後的炙熱把她逼得臉都紅了,歷史性的一刻終於來臨──開始放水囉!看著水龍頭的出水一路滾滾長江浪滔盡,全部排進排水孔,我感動得差點流淚,送走趕飛機的房東太太後,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個澡,而且還洗了兩次,用尼龍浴巾狠狠刮去身上積了三天的油脂,彷彿重生。


住到後來,慢慢習慣紐約的生活後,也能安然與這間老房子共處了,參加了幾次樓友聚餐認識了大家,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學生,非常親切
nice好溝通,加上交通位置便利,開始喜歡上這裡,反正美國氣候乾燥,就算再怎麼垂垂老矣的房子,也不會遭到霉菌的侵襲,比我之前在台灣租賃的老眷村房子好多了。


偶爾還是會想起這棟樓的大家,在租約到期後,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再碰頭了呢?老屋依舊屹立,而一切遲早會人事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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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娜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