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的心性

我們都迷戀燃燒的氣味，
對彼此都沉默的時刻感到無比安心。

原本就不多話的妳和我，如果偶然說了太多，必定是因為陌生與緊張感造成的焦慮，
害怕沉默會使得人與人眼神的交集更加敏感，擔心安靜的空白會讓言語的武裝褪下，
這種赤裸，讓人不禁縮瑟起來。

夜裡的湖畔，即使溽暑也帶著些許涼意，
過少的光線使身旁的景象與人物僅僅浮出些輪廓。
從社辦走出，我們在樹影篩下的月光中首次點起菸，第一次深刻感覺到自己在呼吸。

多年後，當我們都學會如何收起自己的任性，學會如何津津樂道每種話題後，
仍不免需要在轉身回頭時，為彼此在黑夜裡點燃火光，亮起疲倦的眼眸，
在我們一起念書的校園，在妳的住所，在黑夜降臨的公園，在便利商店前的階梯上
在菸草燃燒、氣味沾染彼此毛髮的過程中，感到終於暖和了起來。

有時候我們恰巧讀著同一本書，有時候我們偶然喜歡上同一張專輯，
然而我們都知道，這種莫名的短暫默契與「永遠」沾不上邊，
妳和我，對於這個字眼都是如此恐懼，於是格外愛戀著彼此互偎的沉默時光，
像是兩個失溫的旅人互相取暖，像是一斗菸草終究有燒盡的時刻，
每個吻都有停下來的時間點，每雙手都有因分開而冰冷的時刻，每首歌都有結束時的留白。

The smell/smoke of silence
沒有疑問，沒有猜忌，偶爾有些任性的要求，有時履約，有時失約，
在彼此熟悉的氣味中，我明白，妳留了一個位置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