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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和藹老太太的課之賜,現在碰到很多心境上的變化或是對現狀的疑惑,都會開始去挖掘思考到底是哪個環節或是原因所造成的,絕大部分與人的互動有關,某些人的某些行為,或是整個大環境的互動型態,都會影響自己不自覺地朝某個方向變化。

有的時候我們走得離交叉口很遠了,才意識過來想找到當初的抉擇點,而讓我們選擇往左往右走的因素有很多,或許是左方道路上的花兒比較美,或許是右方路徑看起來比較好走點,往某個決定方向邁步時,我們不一定都會經過深思熟慮的歷程,有相當多時候只是無意識地自然行進著,所以有意識地回顧這些無意識的路線選擇,是有助於釐清自己的改變與心路歷程的。

(雖然想告訴老師我在這門課過後這麼久後,才慢慢體會出來的深層感受與獲得,可是想想還要寫成英文就很懶得動筆,還是先寫成中文免得以後忘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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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上課曾聽過英國老師說,英國人在談話中,不太能忍受有5秒鐘還是某個很短的時間區段以上的沉默,也就是說,只要談話停頓超過x秒,大家就會急著找話題繼續讓談話進行。(那堂課好像是大家討論一下各個國家民族可以容忍的沉默秒數大概多少,當然是有的長有的短。)

從前我也是這樣,忙著找話題打破沉默,並為此深深困擾著,希望自己對沉默秒數得忍受度可以大一點,要是不這麼在意的話,就不用忙著找話題持續談話了,一方面是找話題也累,一方面對方可能也並不想一直被我帶話,或許這行為會困擾到別人也說不定哪。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成為那需要別人找話題打破沉默的一方。

雖然說,這好像是某種程度上的達成個人理想,不過成為話題終結者在倫理道德上確實是有點尷尬的,我這才也發現不只忙著當帶話的人有帶話的焦慮,沉默的那方也有社交障礙的不安感。

那到底是為什麼開始能夠習慣沉默的呢?最近好像找到了一點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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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時,一直滿喜歡非凡大探索的美食節目,但從沒去想過為什麼是喜歡非凡大探索而不是食尚玩家之類的其他同類型節目,嚴格說起來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單純認為是質感上、內容上的問題,沒有更深入去挖掘自己的認知行為,直到最近才發現,其實是因為我不喜歡看人一邊吃東西一邊描述食物的味道與口感。

非凡大探索是沒有外景主持人的(偶爾有,大部分沒有),描述食物時是直接拍攝食物並以旁白輔佐;一般的美食節目則是外景主持人一邊吃一邊講。這場景讓我看得非常痛苦,明明食物也才剛入口,甚至還沒吞嚥,主持人就得開始滔滔不絕地進行描述,好像深怕在咀嚼與吞嚥之間讓「尷尬的話與空白」趁虛而入那樣,只好一邊吃一邊講,因為根本沒時間好好感受,講話內容也不精確不深刻,簡而言之就是言語無趣(這比普遍來說美食節目會有的太過言語造作更讓自己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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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沒有太多思考時間就得吐出的話語,讓我覺得非常折騰,因為可以感覺到那只是種習慣上的搶秒數,為了打破停話空白而說出的粗糙的語言。

當然有些機伶、反應快的人是可以很順暢地接話丟話的,這些人大部分會成為名嘴或是表現良好的主持人,可是絕大多數的人們講話都只是在搶秒數的情況下,說出沒有什麼意義,沒有經過思考的話語。

我認為小咖的主持人之所以小咖,最大的原因就是反應不夠靈活,話語無趣,不過如果長得好看或聲音好聽還是有機會成為沒內容的紅咖,因為外表的轉移目標可以讓閱聽者的容忍度變大,至少不用說話,但看著帥哥美女陶醉的表情也可以解釋一切,也就是讓聽覺焦慮由視覺慰藉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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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那些在現場語無倫次訪問著的SNG記者,也加深了不少自己對談話行為的無奈。無聊的問題,沒有獲知價值的答案,再再讓我覺得談話是種很無謂的行為。(這麼想來,我的沉默似乎帶著一種憤青的情緒?)

又或者是和一群不熟的人談話,尤其常發生在公司下班之餘的飯局,總是排場龐大,可能有三分之一或一半以上的人都不是平時有往來的人。這種交際場合總是免不了有人比較愛講話,或是比較受不了空白的秒數,因此不斷講著自以為幽默的事情(通常還會自己帶頭笑起來),我尤其害怕這種場景,因為一點都不好笑哪,除了傻笑陪笑之外,完全不曉得怎麼接下去也不想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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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讓我困擾的地方,就是老不由自主會在別人接話帶話時,去分析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接話,或是對方到底想知道什麼?由於大部分的談話都是出於不中斷空白秒數而強添上來的內容,雖然並不一定無趣,但總覺得談話的本身帶著一點湊合感,太不真切;而被帶話時,對方也並不一定想認真獲得你的回應,只是要讓流程順下去,更或者有時候是套話而不是帶話(不過套話本身比較傾向有意識行為了,這裡想討論的是無意識行為反應)。

久而久之,對於談話內容太過不自由主鑽牛角尖的結果,就反映成不愛說話的沉默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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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跟聰明機伶的人聊天是很愉快的,你自然地想從他身上聽到很多東西,因為對方的談話是很有內容的,能夠啟發自己的興趣,也能從中獲得很多想法而自然地回應,這樣的對話不用搶秒數也能自然地流暢進行,不過這樣的談話場景實在不多,大部分時間,總是深深為不斷地意識到那種為了打破沉默秒數而進行的話語困擾著。

然後被貼上不夠社會化的標籤。

要成為一個隨和、社會化的人,必須要收斂起自己憤青的情緒,不該不自由主地分析拋話的原由,思考接話的內容,閒聊一場嘛,不聊怎麼搏感情呢?就算自己根本不想知道對方的想法,也該為了打破沉默空白而努力引話,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多更多空洞言語的交流,一場談話完後,只得到彼此硬湊一起的社交充實時間外與社交經驗值。

這也是我比較喜歡靜下來寫東西,卻不太喜歡交談的緣故,因為不太能接受自己在社交環境的沉默秒數限制下吐出的思考不夠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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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可以這麼說,談話的價值本身不在於談話的內容,而在這個行為帶來的人際社交利益呢?對於談話動機與內容過度鑽牛角尖的我,在放錯重點下,失去了談話能力。

而自己又是何時開始對於談話內容如此過度關注的呢?我想是和之前的媒體工作脫不了關係了。由於必須經常地採訪並寫稿,自然地經常思考談話時要拋出的問題,關注的角度,怎麼樣問才能問對問題、問到自己想知道或值得寫下的東西;此外,寫稿時也經常會遇到完全無法從訪談過程裡找到可寫事物時的窘境,因此會很希望在每次談話中,都可以從受訪者那方得到有用的內容。就這麼深陷在感知對話困境的情緒裡,以至於後來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採訪者身分,而連自己都覺得很可惜地離開了媒體業。

當然,日常社交的談話又不是訪談,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地看待日常談話的不是嗎?但我實在太晚才意識到這一點了(因為最近才學會如何去反思這回事),早就走向不夠社會化的歧途,不過經由了這番自我經驗回溯的歷程,我想,或早或晚,自己可以慢慢地開始走回交叉點,解決話語障礙吧。

或許?

(對了,和藹老太太也是唯一一位教導我們可以保有沉默權利的人,這在課堂有大部分要靠討論撐時間的英國教學環境理來說,真是上天的恩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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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娜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